近日,非常设计师网对中央美术学院何崴老师关于爷爷家青年旅舍项目进行了专访,以下为何崴老师专访实录,何崴老师的爷爷家青年旅舍专访视频课程即将上线,尽请期待。
自西河粮油博物馆之后,何崴老师的又一项民居改造设计——爷爷家青年旅舍。此次设计任务是对这个普通民宅进行改造,赋予它新的使用功能和空间,将之激活。通过这个项目何崴老师的设计团队也试图探讨了一些中国农村普通民居再生的问题。非常设计师网对何崴老师进行了一次专访,让何崴老师详细的给我们讲述一下爷爷家的设计。以下为何崴老师专访实录,何崴老师的爷爷家青年旅舍专访视频课程即将上线,尽请期待。
项目名称:爷爷家青年旅社
地点:浙江省丽水市松阳县四都乡平田村
业主:江斌龙(平田村农民)
主持建筑师:何崴
建筑设计团队:陈龙、李强、陈煌杰
照明设计团队:张昕(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韩晓伟、周轩宇
设计时间:2014年-2015年
建造时间:2015年
建筑面积:270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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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设计师网:上一次在中日韩在华青年建筑师作品巡展中,您的西河粮油博物馆项目取得了很好的反响,当时是想要通过这个项目实现一个什么样的理念呢?
何崴:西河粮油博物馆是我们2014年完成的一个项目,其实是个意外的惊喜,做的时候没有想到他会获得这么多的关注。在去年和今年有很多朋友、同行都对这个项目给予了很多的鼓励和关注,这一点让我们很吃惊,同时也是对我们工作的一个鼓励。我们当时做的时候想的比较简单,在2013年的时候,中国的乡间还没有这么如火如荼,一方面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设计给乡村带来一些新的气象,能够帮助到当地的农民;另一方面,作为设计师、建筑师也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机会能够实现自己对于乡村的认识,特别是对于传统的乡土建筑的复兴、再生等等这些问题的看法。我们从2012年开始已经做了很多年的乡土建筑研究,我们希望通过一些实践来验证我们的一些思考,正好西河这个项目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
爷爷家外貌
非常设计师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您这次又完成了爷爷家青旅的改造项目,您是否还一直延续着这个理念呢?
何崴:其实一直在延续这个理念,去年完成西河粮油博物馆之后,前段时间我们回到河南,当地政府给我们团队发了一个荣誉证书,也给我本人发了一个“荣誉村民”的称号,当时很高兴,同时也很意外,虽然没有宅基地但是代表我们做的东西,农民是认可的,他们认为我们确实做了一件属于农村的事情,所以半认真半玩笑的给了我这个“荣誉村民”的称号。包括这个项目,它的全称叫爷爷家青年旅舍,在这个设计中我们也希望延续我们的观念。首先是通过好的设计带来村庄的改变,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和收益,收益其实非常重要,做建筑其实是为了给使用建筑的人提供服务,也希望我们的设计能够帮助使用者,给他带来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经济回馈,所以我们一直在坚持这么做。从爷爷家来讲,他其实是一个普通的民居改造,和西河其实很类似,我们在做设计之前,帮他规划了一个未来的产业,我们希望把这个270平米的两层房子,做出一个青年旅舍,原因是现在有很多年轻人来到这个村子里面玩,但是他们没有住的地方,所以我们觉得这个青年旅舍的建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同时可以给这个房子的业主带来经济收益。
非常设计师网:现在青年旅舍、民宿非常的多,您觉得爷爷家的青年旅舍和其他青旅相比,它的成功点在哪?
何崴:这两年随着乡间的火爆,随着乡村旅游的火爆,其实民宿特别多,有很多很成功的案例。我们的青年旅舍也可以说是民宿性质的,我个人觉得它成功的地方在于它有意思,它可能和一些很大的公司来比,并没有那么的有情怀,这种情怀是说他们做的都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也很有中国传统的情调。我们做的是青年旅舍,其实是给这个房子一颗年轻的心,所以我们会说希望给爷爷家这个老房子一颗年轻的心。这个房子是业主的爷爷的房子,将近百年了,是个夯土房,我们希望给它一个年轻的内容,它是服务于外来的年轻人的,以后可能会有一些国外的年轻人来,所以我们希望这两个设计之间是有冲突的,或者说有张力的。在整个设计中我们力求在保护传统基调的同时给它一些新的元素,这些新的元素主要体现在内部,通过新老的对比、材料的对比、视觉上的对比、感知上的对比,让人觉得在外面看是一个很老的房子,但是进去以后会却是一种新的气象,会有一种强烈的对比和张力,会产生很强的趣味性。我觉得这个也是为了让业主有更好的经营效果,因为青年旅舍主要不是在这里真正安心的住,很重要的是年轻人的交流、在这游戏,是一种短暂的经历,所以我们认为趣味性是很关键的。
房中房
非常设计师网:爷爷家这个项目中有很多的亮点,这个项目中的“房中房”设计的灵感是来源于什么呢?
何崴:我们在这个房子里面做了一个房中房,说到灵感之前必须要说一下什么是房中房?这个老房子是一个土木结构的,土墙里面是木框架,主要体现在二层,二层原来一个囤粮食、囤杂物的地方,所以基本上没有隔墙。我们在做的时候就希望,对老的结构和构造有一个尊重,而这种尊重我们不想是常规的修旧如旧的方式,或者说现在很常用的新中式的方式,我希望用对比的方式来体现传统,来尊重传统,所以我们就用了一个房中房。这个房中房是用木、用半透明的、轻质的阳光板作为材料的,它是可以拆卸的,可以移动的,在这个里面可以和人互动的,是非固定的。它对原有的结构没有任何的触碰,不是粘在一起的,它是完全可逆的,在未来如果农民不想经营了,他想回到一个农房的状态,他只要把这个房中房拆除,挪到另一个地方去,重新组建起来,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结构。这个跟现在很多的农房改造不同,现在的农房改造会在里面做一些固定的隔墙,或者打掉一些固定隔墙,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逆的,这就带来我们房中房的概念。我们想通过对比的方式产生出趣味、产生出张力,让新的更新,旧的更旧,所以我们采用了阳光板的做法,一个半透明的阳光板,这个问题上也产生了很多的争议,主要是因为它太透明了,大家会觉得透明的材料会不会产生私密性的问题。我说因为它是青年旅舍,我才敢于这么做,因为青旅是一个很重要的经历,他是不同地方的年轻人到这里来相识,来一起玩的一个经历,所以它的私密性的要求比传统的民宿和旅馆要低,我们才采用这个透明材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原来它的二层是一个储物的空间,其实采光和通风都不是特别好,所以我们希望通过一个透明的、轻质的材料,去使这个年轻人居住的单元更加通透,有很好的采光和视线。我们还在这里面挖了一些孔洞,这些孔洞第一是在立面上有一种活跃感,第二个其实我们希望产生一种看世界的方式。
灵感来源
我们刚开始做房中房的时候,偶然的机会我看到我姐姐的孩子他们搭的纸皮房,我忽然间觉得很有意思,小孩子们去搭一个他们心目中的家,这个家很简单,他们会挖很多洞,然后通过这个洞来看外面的世界,在这个青年旅舍里我也希望回到这样的纯真,我希望来住的这些年轻人,能够回到人和房子最根本的本源关系上去,他可以通过尺度上和他身体很贴合的一个单元,通过这些小的空隙看出去,看到外面的世界,我觉得这预示着我们回到了纯真年代看待世界的那种关系上,这是我们当时做房中房的一些细节。
爷爷家原貌
非常设计师网:爷爷家这个项目改造的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呢?
何崴:因为这个村子叫做平田村,它是中国传统村落,所以当时县里面希望对这个村子进行一些改造、保护和发展规划。这个项目只是整个平田村保护发展规划里面的一个小项目,还有很多其他的优秀的设计师在参与,其实有点像集群建筑。我们拿到这个房子其实是抽签的结果,这个房子的业主有改造的意愿,希望把这个房子改造以后作为经营使用,我们看到它的时候也希望通过我们的设计,让这样一个空置的房子发挥更大的作用,让它能够为业主带来经济的回报,同时通过若干的这种小房子激活整个村落。这个村落像中国很多村落一样,虽然具有美好的环境,但是已经空心化了,大部分只剩下一些老人。那怎么才能让一个没有活力的村庄有活力,我觉得通过好的设计、好的业态、好的经营,把年轻人重新吸引回来,把活力重新赋予这个村庄,这个是中国现在村庄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所以我们的设计也希望通过赋予这个老房子一颗年轻的心脏,让它重新的活过来。
改建后的长窗
非常设计师网:平田村是我们中国传统村落之一,也有人称之为“云上”平田村,听上去就是一个很美妙的地方,那这次的改造项目与我们当地的环境、建筑以及人文有哪些的结合点呢?
何崴:平田村其实是一个很小的村子,但是确实在整个松阳是一个很美的村子,其实松阳这个县就很漂亮,松阳有很多很多好的村落,风景很好,也有大量的保持着传统风貌的古建筑,平田是其中一个,它周围群山环绕,是处在半山腰上的一个村子,有很多古建筑、夯土房、杉树,你会感觉到它很有层次,因为它在山坡上。叫云上平田其实是它平时会有云气,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宛如仙境,非常漂亮,这个爷爷家的业主起了这个名字叫云上平田,他觉得能够给平田村一个新的灵性。我们的房子首先是对传统村落结构的尊重,这个小房子在上平田,周边全是夯土房,我们在做的时候希望在室外尽可能的小动作,这样能保持它传统的风貌,保持跟周边所有的建筑协调在一起,所以我们在外面做个很小的动作。我们只是在它风景朝向很好的一面开了一个长窗,希望把阳光、视线、空气引到室内来,我觉得这是一种对村落结构的尊重。修完了以后这个房子看上去跟原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当你进入室内之后会发现它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对于环境我们是抱着一个敬畏的心,对房子和周边环境其实是很尊重的、很谦和的,但是在室内它又是很有活力的,它是个符合时代需求的设计,这是我们想做的。
平面图以及施工
非常设计师网:在这个项目中您也面临了很多难题,您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呢?
何崴:我想任何一个建筑项目都是一个系统工程,不管是在城里的项目还是在乡村的项目,设计只是工作的很小的一部分。要有耐心,要坚持,要很好的和各方面的人沟通,是整个项目中非常重要的。这些工作比你真正的画几张图,要难的多,要重要的多,特别是在乡村。我觉得在乡村它的问题比较复杂,它和城市不一样。在城市,土地的拥有者、建造者、使用者是分离的,而在中国乡村是合一的,就是农民本身,所以你需要很好的和他沟通。你需要把你的设计、把他可能认为不对的东西,很好的和他交流。有的时候要说服他,有的时候要被他说服,这个其实需要耐心,需要尊重,需要一个比较平静的心,需要把你原来在城里做建筑师的那种导师式的态度放平,哪怕他是一个不懂得建筑的农民,你也要和他平视,因为虽然他不懂得设计但是他懂得生活,他知道他要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必须要尊重他。这一点是在我们做的过程中一直强调的,当然在做的过程中也是有很多困难的,一方面你需要不断的调整你自己的态度和心态;一方面你又要坚持你认为对的那些原则,所以这个过程中是需要技巧的。
施工过程
非常设计师网:您觉得要怎样改变农民的这种观念呢?
何崴:中国农民一方面确实有他传统的那方面东西,他有很多观念是非常的固化的,因为有这么长的传统,几千年的和土地、和村落的关系,故土难离。但是我觉得中国农民一点都不蠢,反而很聪明,只是他们的信息比我们闭塞,所以我觉得我们在所有的项目中,我们一直坚持很好的和农民沟通,我们会把我们的东西讲给他们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的好处和不好是什么,告诉他,由他来做选择,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告诉他必须这么做。我们的项目在沟通上虽然要一些时间,但是并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分歧,我认为,其实你只要从农民的视角去想,你不要总想着,设计师要做一个惊世骇俗的、流传百世的作品。你做的东西应该是为他服务的,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时候,我觉得大部分农民会听你的观念,只要你是真的从他的角度着想的他都会听。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你觉得对他觉得不对的,那么这个就需要双方的耐心和尊重,我觉得大部分情况下,农民是很尊重外面来的设计师的,因为他觉得你很牛,这个时候设计师不是说做的更牛,而是要反过来尊重当地的工匠,有时候你要照顾他们真实的想法,当农民的需求和你的设计有冲突的时候,我们大部分情况下是会妥协的。我们还是希望在实现我们个人理想的同时真的为农民做点事。
施工过程
非常设计师网:您是希望农民自发的做这些事情,那您有什么样的方法论来帮助农民学习这个东西呢?
何崴:我们也尝试着教会农民怎么去做改造,我们想告诉他的并不是手法上的,中国的农村非常大,土地辽阔,各个地区都不一样,你很难把东部的经验放到西部去,把北面的放到南方去,非常难,基本上不可能。但我觉得唯一的贡献就是我们教会农民或者影响农民改变他的观念,让他知道他原来拥有的哪些东西是值得保留的,哪些东西是可以为他带来财富的,这点我们希望我们能做到,同时通过在不同地区的影响,让当地人有一个学习的样板。不是告诉他让他记忆怎么做,而是说去逐渐让他改变观念,让他逐渐的意识到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是拥有财富的。
非常设计师网:这个项目的完成给整个村子的发展带来了怎样的的影响呢?
何崴:因为它是整个村落保护发展规划的一部分,我觉得他只是里面一个小点,我不敢说它会对整个村落整体会产生一个多大的影响,但一定会有影响,因为爷爷家的位置在整个上平田是一个比较公共的位置。其实我希望它做好以后能够成为村庄里的,起码建筑改造里的一个有意思的点,我们觉得它首先是能够给农民带来利益的点,第二个它是一个有意思的点,别人喜欢的点,给农民带来一定利益,使用者真正的喜欢它,其实目的就达到了。因为你喜欢它使用它,那就意味着这个房子就会复活,在农村它就会给农民带来经济的回馈,那它就有生存的条件,有取得经济收益的来源,那么村庄的活力就会回来。
非常设计师网:面对民宅再生的问题,您觉得最大的瓶颈是什么?
何崴:中国农村有大量的普通的民房,这些民房没有什么鲜明的特点,也没有什么文保的价值。但是它是整个村庄的基底,如果失去了这些基底就像失去了土壤一样,那么一个村落它的魅力就没有了。可能你留下几个点,它就没有意义了,但是这些大量的民房、民居,它的产权是农民自己的,农民很多还住在里面。所以它必须是活着的,不能像文保、文物一样把它定格在那,像标本似的保留。所以我才说让一个村庄活着比把它保护起来重要。活着就意味着它要往前走,它不可能固化在一个时间点上,所以在这点上我们也一直在做。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设计,赋予这个老的房子新的活力,让它转动起来,那么这个过程中就有改变,但是我觉得这种改变都是正面的,只要是认真的希望对村庄好的事情都是应该鼓励的。这里面不存在说只能用传统的工艺、只能用传统的材料、用传统的形式,才叫做好的。像元宋时期的村庄、明清时期的村庄、民国时期的村庄其实也有很大的变化,我们说了太多的中国历史,如果你永远活在历史的包袱里面或者背着历史的包袱,永远不敢于去做这个时代做的一些尝试,我觉得也不是一种文化的复兴,只是文化得一种追溯。我认为复兴很重要的不在复,而在兴,在于怎么让它重新的兴旺起来。
非常设计师网:您个人是怎么看待旧农房复兴的问题呢?该怎么去缓解这个问题?
何崴:农民的生活要继续往前发展,一定要想到一个办法既能够尊重传统,既能够给历史一个回应,同时要给当代一个回应。我们看到很多问题,为什么农民不住在老房子里了?他要盖新房子,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老房子很难满足他当代的需求。我们以前做过福建土楼的调查,你会看到福建土楼在文化的角度是非常经典的,但是大部分都闲置了,因为它没有上下水,没有厕所,没有私密性。当代的农民他也要过当代的生活,所以我们一直强调保留传统,而不是传统的简单的形式,我觉得要在强调保留传统的精神的情况下,给传统赋予新的活力。在爷爷家里就有几个点是我们想尝试做的,第一个是它的功能,我们没有简单的把它改成普通的民宿或者农家乐,我们给它的是在村庄里还有点陌生的青年旅舍。青年旅舍对于农村来讲这种形式还是很新的,在未来有很多年轻人会回到农村去,我觉得青年旅舍会是未来很重要的一种方向,在功能上我们是希望有新意的。第二个就是在设计手法上,我们没有沿着传统的做法把它做成新中式、新乡土。我们希望用新材料、新手法产生强烈的新旧对比和张力。第三个是材料上,包括内部一些灯光的处理,我们希望它具有很好的表现力。我们应该注意当代的建筑,中国现代的建筑很大程度上不光是要完成一个好用的空间,必须完成一个传播性,在我们这个信息的时代,它已经不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很大程度上需要通过网络,通过一些新的手段来传播,而这个过程当中,你的房子有没有传播性,能不能吸引它想吸引的人群关注很重要,所以我们也希望尝试,但这种尝试是很刻制的,是有节制的,不是说破坏村落,反而是想赋予这个村子一个新的点。
非常设计师网:这个项目的完成,设计团队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收益,那完成这件事情您觉得价值在哪?
何崴:和城里的项目比,农村项目的收益肯定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有些项目还要赔钱。我觉得你既然选择做了,你就要把它做好,这个过程中作为设计师还是会有成就感的。当他看到自己做的房子,从无到有的时候,哪怕过程是非常艰苦的,哪怕它的经济回馈很弱,他还是会有一份欣喜的。另外我们不是那种经营性的事务所,我们在经济上的压力没有那么的大,所以我们能够做一些这种实验性的房子,或者半公益性的房子。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们作为设计师的社会责任或者说设计师想做自己东西的这种“虚荣心”,我觉得也是一种成功。当然在面包和鲜花的情况下,不可能永远只有鲜花不要面包,对于任何一个设计团队来讲,他也面临着生存的需求,但是我觉得能够看到东西出来,能够看到我们坚持的一些事情能够被实现,能够真正为农民做点事情我想都是一种收益。
一楼内部细节
非常设计师网:对于爷爷家这个项目您有没有计划来帮它做后续的运营呢?
何崴:我们从来不觉得建筑设计是开始,也从来不觉得建筑设计在农村是结束。从西河的项目到这个项目,我们都不是以建筑设计为开始的,我们在和农民、地方政府沟通的时候,都是以产业规划和策划开始的。我们告诉他未来你的房子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要做什么样的事,有什么样的业态,怎么能帮你带来经济的收益来开始的,当这个东西得到农民认可的时候,我们才会谈为了实现这个我们要怎么做。一个方面我们在做完这个房子的同时,我们在告诉他怎样去运营这个房子,包括我们房中房的策略,我们告诉他,你未来的顾客,你要告诉他,它是可以游戏的建筑,你可以在里面推动这几个房子,自己去改变空间组合的一个房子,这个房子是可以和人互动的房子,这个其实不光是建筑设计的问题,这是一个运营问题,这是一个能够让使用者觉得这个房子有趣味的设计。我们也在帮他做一些过程中的小商品的开发,比如这个地方有端午茶,是端午节的时候采的草茶,我们也在告诉他怎么做这个产品。我们还帮他做了家具的设计,也植入了很多,比如做纪念品推广的一些伏笔,通过这个可以让它产生新的经济增长点。
二楼居住区与休息区
非常设计师网:您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您觉得对您或者是社会的发展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样的重要性呢?
何崴:我想作为设计师,在赚钱的同时还是应该有点社会责任,就像前段时间我参加台湾金典奖的一个沙龙,当时题目是关于华人设计师的责任,当时我提到说设计师还是一个跟社会打交道的职业。我觉得只要是一个好的设计师,他一定有一颗社会奉献的心,如果没有这样一颗心,他就不会选择做设计师了。在当代,设计师虽然是个看似光鲜的职业,但是它并不是一个最赚钱的职业,所以他选择做设计师,一个是真的喜欢这个职业,另一方面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设计来改变社会的民生或者人生活的欲望和愿望,我觉得这也可以称为他的社会责任。
非常设计师网:现在民宿的火热,有很多设计师把市场都转去了农村,您觉得设计师的市场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呢?
何崴:我觉得从长远考虑,设计师的市场应该在城镇,包括城市、乡镇,我觉得主要还是不在村子里。原因很简单,短期内可能在村子里,但是设计师还是有一个生存成本,或者是性价比。乡村的项目,其实设计费是非常有限的,因为中国农民其实在中国整个的生物链里他还是属于一个收益相对比较少的一个阶层,如果我们的城市和乡村差别变小了,可能那个时候大部分的设计市场会转到乡村去。我觉得设计市场是由整个业主人群的生活水平和他的收益水平决定的,只有你有钱了,你才会寻求更好的生活,你才能花钱去请设计师帮你去设计生活,所以我觉得中国的设计师会有很多在农村实践的项目,但是从中期或者是长期,可能还会回到城市里面。当中国城乡差距被拉近或者填平的时候会在出现回到农村的项目。
非常设计师网:提到城乡差距的问题,我们远观国外的城乡差距并没有中国这么大,在中国城乡差距的问题上您有些什么样的看法?
何崴:城乡的差别是中国的一个现实,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其实历届政府最重要的一号文件永远是关于农村的,中国从本质上讲还是一个农业国家,所以农村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怎么去解决城乡的差异?其实有很多方面的问题,政策上的问题,经济上的考量等等。我觉得作为一个设计师我们能做的可能就是我应该走下去,我们应该从城里到乡村去,乐于去了解乡村是怎么样的?乡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乡村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过程中你把你的知识带到乡村,你把你的见解带到乡村,同时把乡村美好的东西带回了城市,重新建构乡村和城市的循环。这个循环是中国在过去几千年中一直良好运转的,只是在近几十年中突然被打断的循环。如果能够重构这个循环我觉得中国乡村就会产生活力,而中国的城市也能找到它更健康的发展之路。
非常设计师网:您接下来的工作意向是依然坚持理念在乡村发展还是会转回城市?
何崴:我们其实也有城市的项目,只是不是很多,我们在一些发达地区的镇也有些项目。我觉得任何一个设计师都不会把自己定义成乡村设计师或者城市设计师,对于他们来讲,每个项目可能都是想实现自己理想的一个支点。对我来讲,我们这两年在做乡村的事情,如果还继续有乡村的事情我们也乐于做,但是要看机会,同样我们也很愿意来做一些城市的项目,但也要看机缘,如果机缘到了,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的做。
非常设计师网:请简单概括一下您现在想实现的这个理念是什么?
何崴:拿我们在乡村的建设来说,和乡亲一起建筑是我们这几年一直坚持的一个理念。乡村是一个地点,主要是跟乡亲一起建筑,乡亲包括当地的农民、工匠。我们希望建筑师不是以一个指导者的姿态去做事情,我们希望我们是以一个平等的方式,甚至有些时候可以以学生的方式,去做乡村的建设,我们希望是双向的。我们是专业的和非专业的人打交道,同时我们希望我们的设计有一部分由农民自己来生成,所以我们在设计中,我们主张的是一种模糊的设计方式,我们会留下一定的比例专门给工匠和农民自己去发挥,我们不要把所有的设计做完整,我觉得只有这种东西才是属于农村的,农民才会觉得他是在参与其中,我们希望他的房子是有公共参与的,这是我们在坚持的。